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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电视剧《繁花》带火的黄河路，是上海市的特色美食街之一。暮色四合，炒锅与铁板碰撞发出锵锵声，鼓风机低沉地轰鸣，排骨年糕香气四溢，这里的“人间烟火”热气腾腾……
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年底，上海市注册餐饮企业数量较2015年增长87%。但与此同时，餐饮油烟信访量保持高位，已占大气污染信访量的40%，餐饮油烟成为全市环境信访的主要来源。 餐饮油烟污染是影响空气质量的因素之一，常住人口超2000万、14万余家餐饮店散布全市，对上海这样的超大型城市而言，餐饮油烟治理不仅是改善空气质量的必答题，更是一场关乎城市精细化管理能力与市民环境获得感的“大考”。 禁设区域“一键可查”，源头减少餐饮油烟 “您所选择的经营地址可能位于法律规定的餐饮选址禁设场所的范围，涉及违法风险，建议您及时向所在地区生态环境部门、属地街镇咨询。”在上海，如果你计划成为一家餐饮店的“主理人”，那么你在提交申请证照时也许会收到一份“事前告知”——提示你哪些地方不可以开设排放油烟的餐饮店。 这份“事前告知”源于对餐饮油烟治理的需求。《大气污染防治法》第81条规定，禁止在居民住宅楼、未配套设立专用烟道的商住综合楼，以及商住综合楼内与居住层相邻的商业楼层，新建、改建、扩建产生油烟、异味、废气的餐饮服务项目。 “过去，由于城市人口集中、用地紧张等历史原因，上海老城区部分餐饮底商与居住层相邻，易引发餐饮油烟扰民的投诉。”长期致力餐饮油烟污染防治研究的上海市环境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林子吟介绍。 围绕这条规定，上海市市场监管局优化服务，在餐饮企业办理证照时，同步进行相关风险提示，并提供餐饮油烟选址风险查询服务。同时，各区政务服务办事大厅采用张贴事前告知提示等方式，做好对线下办事人员的告知和提示。 这是上海为餐饮店主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林子吟告诉记者，自2021年起，餐饮服务项目不再纳入环评管理，法律规定的选址禁区也未被纳入证照核发要求，导致部分餐饮店刚开业就因选址“踩坑”。“这种情况后期整改成本很高，很容易陷入‘居民投诉、政府查处、商家受损’的局面。” 据上海市生态环境局工作人员介绍，上海市餐饮油烟污染监管主要涉及市场监管、生态环境和城市管理等部门，新开办餐饮企业的地址等信息在部门之间精准共享后，推动了上海基层环境治理的突出难点、群众反映强烈的民生痛点问题的解决。 前期，长宁、徐汇、静安等区先行先试，按照《大气污染防治法》第81条规定，开展餐饮选址禁设场所具体范围编制。在总结试点经验的基础上，2024年，上海市形成全市餐饮企业选址禁设场所点位。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在全国首创了证照信息与禁设点位实时共享机制，打通市场监管局与油烟监管平台的数据壁垒，依托大数据，生态环境部门可自动比对新增餐饮企业注册信息与禁设点位数据库。 “一旦发现选址风险，信息化系统会将比对结果推送至所在区的生态环境局。工作人员可第一时间开展现场复核等工作，为事前管理‘抢’出宝贵时间。”上述工作人员介绍。 “共享治污”降成本，“智能台账”督运维 如果餐饮店的选址合法合规，那么下一个问题在于，如何将油烟污染控制在最小范围？ 油烟净化设备尤为关键。 “我们调研了很多现场，发现尽管上海的油烟净化设施安装率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但关键在于如何确保其正常运行。个别企业的净化设施有的是坏的，有的安装在不合适的位置，还有的基本不做维保清洗。”林子吟告诉记者，要确保油烟高效净化，不光要安装设备，还要对净化设备进行定期清洗维护和运行状态管理。许多沿街餐饮店铺没有物业单位管理，一是欠缺维保意识，二是不愿支出维保成本，在这方面做得不到位。 在此背景下，涌现出了“以租代买”“共享治污”等新模式。 “比如，某知名烧烤店最早自行采购安装油烟净化设备，但由于油烟排放量大，一段时间后设施运行不正常被周边居民频繁投诉。后续，烧烤店主采用了以租代买的方式，委托油烟净化设备专业运维公司负责烧烤店的油烟治理问题。无需支付油烟净化设备固定资产费用，仅需支付租金，运维公司则为其提供从设备的安装、清洗、运维全过程服务，这种情况下基本能保证油烟净化设备正常运行，有效降低投诉的发生。”林子吟说。 而在浦东新区一座老旧小区，由于商户独立烟道无出顶条件，餐饮油烟低空排放，附近居民投诉不断。网格长第一时间召开党建联席会议研究确定解决方案，由当地街道综合行政执法队牵头，联合物业公司、餐饮商户，多次协调建设公共烟道，主体建设费用由物业公司和房东共同承担，餐饮商户依据排风量占比分摊剩余费用。 如今，商户在后厨的油烟经初级处理后，通过管网汇入公共烟道，绕行到远离居民区的转角处出顶高空排放，油烟扰民情况得到有效改善。 总体而言，要统筹管控全市餐饮企业油烟净化装置运行效果，信息化手段必不可少。 目前，上海市建立了油烟净化设备数智管控平台，开设“餐饮企业油烟净化设备清洗维护台账记录申报”模块，实现餐饮企业油烟净化设备基础信息“一店一档”。此外，企业上传油烟净化设备清洗记录，建立清洗维护电子台账，平台为其提供清洗运维定期提醒服务。
图为餐饮企业油烟净化设备清洗维护台账申报指南。 “多格合一”赋能基层共治，良性互动促进商居和谐 餐饮油烟治理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也是牵涉广泛的社会问题。 上海市超过14万家餐饮单位，分布范围广泛，基层执法人员数量不足。倘若确实餐饮企业出现油烟扰民的情况，监管部门如何及时发现并作出反应？ “油烟扰民是非常典型的网格事项。虽然餐饮店的经营完全符合法律政策，但也确实引发了商居矛盾。当法理与治理之间产生冲突时，更需要通过党建引领机制，通过让政府、居民区和商户共同协商，制定商居公约这样的软法来规范经营，让城市既有烟火气，又有文明序，既能保障商户合法经营的空间，也能维护居民宜居的生活环境，实现商居和谐共生。”上海市委社会工作部工作人员表示。 为更好地发动基层力量，上海市生态环境局会同市住建委、市城管执法局等部门，推动将餐饮油烟污染防控纳入党建引领“多格合一”治理机制试点。 例如，针对油烟扰民问题，虹口区各综合网格聚焦源头治理与过程管控，通过巡查执法、源头管控、前置预警、共治共管“四措并举”推进工作：以“餐饮行业选址协商清单”明确经营规范边界，以“开店一件事温馨提示”强化服务引导，形成“硬约束+软服务”双重保障，有效推动餐饮业合规经营。在此基础上，提炼治理经验形成工作指引，进一步凝聚政府、社区、商户等多方力量，构建协同治理格局。 同时，各综合网格充分发挥党建引领核心作用，推行辖区包片责任制，组织工作人员深入餐饮门店开展上门宣传、全面摸底与诉求收集，重点动员商户自觉落实油烟净化设备“定时开启、定期清洗、定期维保”要求，推动商户从被动配合管理，向主动参与治理转变。 “网格积极探索多元共治路径：一方面，主动了解并协助解决商户在整改中遇到的实际困难，推动物业、商户及有条件的小区通过公共维修资金统筹等方式，共同分担大型共用管道改造或集中净化设施建设成本；另一方面，充分调动社会力量参与，协调商区物业、周边商户为餐饮门店引流，在规范经营的同时优化营商环境，真正实现商居和谐共赢。”上述工作人员介绍。 如今，上海正用科技支撑与治理智慧重新定义城市的“烟火气”。从商户申请证照的那一刻起，一套流程全面的油烟管控智慧系统就已启动，它能“算”出店铺选址是否踩雷，还能“盯”着净化设备按时清洗；综合网格成为感知民情、服务商户的“前哨”与“纽带”，多元协商平台成为化解矛盾的“会客厅”。2024年下半年，上海市油烟信访投诉量同比下降6.6%，居民满意度显著提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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